西藏守渔人:为了高原生态,再苦再难也要坚持

李海霞

2021年01月08日09:38  来源:人民网-西藏频道
 

谁来守?

一代接着一代干

从大学教授到一心扑在科研上,自2004年开始,刘海平一直在做西藏渔业资源保护这份工作。每每面对为何留在西藏,而不是选择更广阔发展空间这个问题时,他总是一笑而过:“不为什么。”

果真如此吗?无论同事还是学生,都不曾听他说起过。直到今年科考结束,才第一次听他吐露心声:“如果非要说个原因,我想是因为热爱和情怀吧。”这是身为科研人员难得“矫情”的时候。因为这份热爱和情怀,他宁愿将年幼的孩子留在高原,也宁愿一年中大半时间跑野外。

“其实……也动摇过,甚至怀疑过自己的选择。可转念一想,如果不做这份找工作,就少了一种力量,担心西藏鱼,也怕留下遗憾……通过卑微的力量试一试吧,万一成功了呢?”刘海平说。

他还讲了一个故事:几年前去拜见曹文宣院士时,就在他家门口,曹院士教他如何撒好网——先将渔网理顺,把渔网的主线缠在手上,然后把铅坠绳放在撒网铝环上,让铅坠绳盖住撒网球,用力向外抛出渔网时对准目标方向,再放开放开手中的主绳,尽量让网面打开。这样,渔网会在空中散成漂亮的圆形。

这件听起来不可思议的事,成了刘海平最难忘的回忆。“那一刻觉得特别幸福、特别幸运。前面有无数的标杆,有了他们的指引和激励,我们更应该守传承、守责任、守初心,让西藏鱼在碧水蓝天下游弋。”刘海平说这句话时嘴角上扬,双眼都快眯成了缝。坐在他旁边的年轻人们听完这个故事后,个个都露出羡慕的神情。

为获取高原鱼类样本、摸清家底,从2017年开始,来自不同专业领域的几十名科考人员通力合作,开展“西藏重点水域渔业资源与环境调查”项目,总行程大15000多公里——时间、空间跨度之大在西藏历史上尚属首次。

“西藏全区7个市(地)几乎都走遍了,主要水源地我们都去了,收获特别大。”西藏自治区农科院水产所刘飞骄傲地说。这是他第一次参与如此大型的科考,虽然参加工作没几年,但已经成了主力。

跑野外时,凌晨三四点起床习以为常。“连续跑几个月,难免会有状态不好的时候,大家就来个野外烧烤,放松一下,总得苦中作乐嘛。”说这些的时候,平日里腼腆的刘飞倒有些兴奋。但他很清楚,比起老前辈们的艰苦,他们这一代年轻人赶上了好时代。

“听说老前辈们在西藏科考时,骑马、徒步、冷水配硬馒头。我们好多了,吃、住、行各方面条件都好了,要知足。”看得出,刘飞身上既有年青一代的朝气,也传承了老一辈艰苦奋斗的精神——几代人共同扛起了守护西藏渔业资源的重担。

科研工作者在实验室做实验。刘海平 摄

刘飞说从野外回来就泡在实验室,没有业余时间,最多打打游戏放松一下,立马又投入到工作。为此,他的个人问题也成了同事们“头疼”的事儿。

2015年11月,水产所正式成立,是西藏唯一从事水产科学研究的公益性科研机构。在此之前,西藏没有专门的水产所。

也是这一年,55岁的牟振波离开家乡黑龙江,毅然进藏,以所长的身份担起了西藏渔业资源研究与保护的重任。他给自己定的目标是:研究西藏土著鱼类,这是一项开创性的工作。

几年来,在同事们的记忆中他没有闲的时候,无论大小事都亲力亲为。“就连修鱼池这种小事儿,牟所长白天黑夜地盯着,最后鱼池一点裂缝都没有,让我们这些年轻人自叹不如。工人在背后说他太苛刻。”刘飞说。

转眼5年过去了,花甲之年的他身体大不如前,早就到了退休的年纪。牟振波说:“我退休后,你们要记住,这些鱼就是咱们能留给子孙后代的财富,再苦再难也要坚持下去。在退休前,我会把所有经验教给你们。”说完这句话,他陷入了沉默。

大家都知道牟振波心里始终放不下两条鱼——黑斑原鮡和叶须鱼。它们都处于濒危易危状态,必须尽快突破全人工繁育技术障碍。但这两类鱼繁简单,育困难,人工繁育是世界性难题,技术卡在如何培育子一代性成熟上。“只要把这件事做成功了,咱们就比谁都富有。”牟振波右手指重重地点在桌子上,话语掷地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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