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為陸世杰在拉二胡。記者 王莉 攝
個人簡介:
陸世杰,男,漢族,1932年8月生,浙江省常山縣人,1949年5月參加中國人民解放軍,1951年5月加入中國共產黨。歷任中國人民解放軍第十八軍五十二師文工隊分隊長、副隊長。1954年轉業,歷任江孜分工委統戰部青年干事、青年團江孜分工委宣傳部副部長、青年團江孜分工委副書記。1957年8月調西藏民族學院(原西藏團校)工作。1984年7月調任西藏自治區人民政府駐西安辦事處老干處副處長兼辦事處駐咸陽干休所所長。1993年離休。
“祖國西藏真可愛,歡迎你到西藏來。翻身農奴愛你如兄弟,家家大門朝你開。阿媽打好了酥油茶,年輕人接你到村外……”我叫陸世杰,今年88歲了,精神頭好的時候我會挺直腰板,拉起心愛的二胡,在院子裡和家人一起唱《祖國西藏真可愛》。這首歌是我們那個時代的標記,也承載了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回憶。
我永遠忘不了參軍入伍的那個日子。1949年5月25日,放下書本,告別雙親,我光榮地加入了中國人民解放軍。1951年7月25日,作為十八軍進藏先遣支隊的一員,我和戰友們一起,憑著兩條腿,翻過二郎山、折多山等雪山,涉冰河、過草地,抵達西藏。
氣候惡劣、山高雪大、交通不便,進藏的路艱險無比,糧食供應不足,吃不上飯的事經常發生。行軍過程中,我們每個人都配有一個米袋子,像胳膊這麼粗,搭在背包上。到了一個駐地,一個班的戰士隻能用一個米袋子裡的米煮飯吃。可是米袋子裡的米很快就吃完了,怎麼補上呢?隻能挖野菜。風雨侵衣骨更硬,野菜充飢志越堅。我清楚地記得,為了能讓男同志、小同志多吃點,和我一個小組的16歲四川藏族孤兒益西卓瑪,總是在盛飯的時候給自己悄悄盛一些上面的稀的,還總和我們說她不餓。涉冰河的時候,刺骨的冰水像鋼針一樣,凍得全身發抖。好不容易走到岸上,一腳踩在石頭上,再抬腳,才發覺腳心的皮已被石頭粘了下來,鑽心地痛。
進藏一路,益西卓瑪堅強的毅力、不屈不撓的斗爭精神,以及她的真誠善良、對革命事業執著的追求深深感染了我,也更加堅定了我的信念:進藏后一定要按照毛主席的指示,解放我們的藏族百姓,為他們多做好事,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1951年11月5日,我所在的十八軍52師文工隊奉命繼續向西。11月15日,我和益西卓瑪抵達江孜,被分到西藏工委江孜分工委統戰部。
為了更好地爭取和團結西藏上層愛國進步人士,在嚴格遵守“三大紀律八項注意”的同時,我和益西卓瑪時常騎馬下鄉,走村入戶,登門拜訪當地的上層愛國人士,廣泛宣傳黨的政策。在原西藏地方政府官員吉普·平措次登的家,我們和他的家人圍成一圈,坐在卡墊上,喝著酥油茶,吃著糌粑。通過我們的認真講解和宣傳,吉普·平措次登一家對黨的政策了解得越來越深入,對中國共產黨的認同也越來越深。他們一家人跟黨走的信心不斷增強,家族中許多成員在黨的培養下,成長為國家干部、新西藏的建設者,很多成員還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吉普·平措次登也走上了自治區副主席的領導崗位,為建設新西藏作出了自己的貢獻。
《祖國西藏真可愛》這首反映西藏群眾對黨的感激之情的歌曲,在當時的江孜藏族群眾中頗受歡迎,真實反映了藏族群眾在黨的領導下努力奮斗、團結奮進,以及對幸福生活的熱切期盼。
1957年7月,組織安排我調回陝西咸陽,負責西藏團校(現西藏民族大學)的籌備工作。雖然離開了西藏,但我和西藏的緣分,與益西卓瑪和吉普·平措次登一家人的民族情誼從未中斷。一次,吉普·平措次登同志的愛人吉普·阿旺白姆同志趁著去杭州學習的機會,專門來咸陽看望我,握著她的手,我們相視一笑,依舊那麼地親切。我熱情地邀請她到家裡敘舊,在吉普·阿旺白姆的講述中,我聽到最多的是發生在她身邊的民族團結故事。那個時候,我愈發覺得民族團結是西藏發展的堅實基礎,真正的銅牆鐵壁是民族團結、軍民團結鑄成的。
受我與藏族干部群眾濃厚感情的影響,我的女兒陸芸從小也對藏族同志多了一份親切感。大學畢業后,她和一起上大學的藏族同學群決組建了家庭。工作中,他們互相幫助、共同成長﹔生活上,他們互相尊重、相扶相持。他們的家庭在1988年被西藏自治區工會評選為“民族團結家庭”,2018年被中華全國婦女聯合會評為全國“最美家庭”。
如今,我的右眼失明、左眼隻有0.1的微弱視力,可我依舊堅持每天寫日記,通過電視、廣播了解西藏信息,關心西藏的發展。在每個重要的時間節點,我都會給孩子們寄去家書,希望他們始終牢記“老西藏精神”,踐行民族團結。
作為曾經的十八軍戰士,我早已把自己當成了西藏人。我們用青春、熱血甚至生命書寫的民族團結故事雖已遠去,但卻歷久彌新,內涵充盈,激蕩人心。如今,乘著火車、飛機,越來越多各民族的建設者紛紛奔赴西藏,用他們的智慧和汗水書寫著屬於自己的西藏故事。我相信,在奮力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征程中,在祖國西藏這片熱土上,新一代建設者們一定能譜寫出民族團結絢爛多彩的新篇章。
(記者 王莉 林敏 張思雨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