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网那曲1月26日电(徐驭尧)安多,这座藏北小城海拔超过4700米;安多火车站,这座2006年落成通车的车站是目前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有人火车站。
年三十这天下午六点多,车站生活区的一座小楼里,安多车站站长马锐正等着年夜饭开张。这是除夕,循例车站的工作人员要聚在一起一顿年夜饭,下午在车站工作的人员已经早早包好了饺子,备上了饭菜,只等人员到齐就可以开饭。
安多车站站长马锐在包饺子。徐驭尧 摄
这边厢,鞭炮噼里啪啦一阵响;那边,屋里十五六个车站工作人员攒成了两桌。马锐端起饮料,话不多,“都是安多工作的兄弟,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一句祝福,便是这顿年夜饭的开餐。扒拉几口饭菜,马锐站起身,披上了衣服,说:“我去替徐哥,让他来吃饭。”马锐嘴里的徐哥,叫徐克家,此刻正在行车室值班。这位车站的老大哥已经在铁路工作了28年,今天是他连续六年没有回家过年了。
几步走出小楼,马锐下意识的把领子拉高,步伐也缓了——虽然安多此时太阳尚未落山,但也有零下十几度,而藏北高原的风格外犀利,刺得人脸面生疼。“有时候,觉得耳朵长在脑袋上都是一种累赘。”马锐笑着说。
从生活区到车站,有三四百米的距离,这路不长,但如果步伐稍快依旧会心跳不止,喘得厉害。哪怕在安多住了好几年,马锐还是下意识把步伐放慢。“行车室值班的时候,人不能离开。在其他车站有时会打饭送上去,但我们一般会轮流吃饭,天气冷,只有这样能让值班的同事吃上一口热乎饭。”马锐说。
走进车站大厅,刚刚仿佛被冻起来的心肝脾肺慢慢化开,拐进旁边的行车室,徐克家正盯着大屏幕。“徐哥,你去吃饭吧,我替你守一会儿。”马锐拿起外套交给徐克家,“徐哥慢慢吃,吃完饺子再上来的。”
徐克家也不多话,接过衣服,仿佛这样的交接已经有过无数遍。走出行车室,他笑了笑说,“等我一下,我去旁边值班室拿一下手机。”原来,每一个工作人员在进入行车室前,都要把手机封存,免得手机影响工作。
一边向生活区快步行走,徐克家一边拿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穿过布满冰雪的站前广场,这个电话却始终没有打通,这个精瘦的汉子叹了一口气。“电话打给我媳妇,本来说今天值班就没有机会在年三十给她打电话。她也是铁路上的,这下没打通,估计也是在值班吧。”说罢笑了笑,徐克家搓了搓北风吹得通红的脸,“来了这么多年,还是觉得这里的风贼冷。”
回到室内没多久,饺子上了桌。徐克家突然手机响了,看到屏幕,他一脸高兴。原来是妻子回电话了,徐克家拿起电话,和妻子道了几句新年愉快,心满意足地挂了电话。徐克家快快地吃了几个饺子,穿上衣服,回去继续值班,好让马锐回来继续这顿年夜饭。
不一会儿,马锐回到餐桌,继续这顿被打断的年夜饭。大家依旧继续着刚刚的话题:每天早上的值班,零下二三十度的温度依旧是那么寒冷刺骨;每天日常的工作,日复一日的生活依旧是那么枯燥无聊;每天往来的车辆保障,翻越唐古拉五千米山口的旅人,依旧常有那一两个因过度高原反应需要在安多站折返回程。翻来覆去,就是这些事儿,听起来不新鲜,但却别有滋味。
这饭延续到八点多,大伙儿早早散了——“明天初一早上四点多就要起来,车站工作人员都不能晚睡,大伙儿都要早点回去休息。”马锐说。
“回去想看春晚,我们也得有电视啊,全站上下可没几个人有点事,咱们住在车站的就一张床。”一个车站员工打趣道。
走出工作区的小楼,安多车站正好可以俯瞰整个县城。冬日寒夜格外黑暗,但一串星辰在夜幕上闪烁,静静映照高原,仿若万古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