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不毛之地到蔥蘢青山的跨越
——專訪南北山綠化工程見証者索朗旺堆
“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綠色發展,貴在堅持,成在久久為功。如今的南北山,正是一代代林業工作者接續奮斗的生動寫照。
索朗旺堆,自治區林草局原副局長,在林業戰線耕耘了三十余載。本可安享退休生活的他,出於一份沉甸甸的責任感,在退休后第一個月就重返崗位,受聘為南北山綠化指揮部辦公室專家組組長、造林技術顧問,繼續為這片青山傾注心血。日前,記者對他進行了專訪,聽他講述南北山由灰變綠的動人故事。
記者:您親歷了拉薩南北山從荒蕪到蔥郁的全過程。能否為我們梳理一下關鍵的時間節點?
索朗旺堆:這段歷程大致可分為三個階段。首先是2010年至2018年的試驗探索階段。2008年,我們在拉薩大橋對面山體嘗試種植了數千株油鬆、白皮鬆和雲杉,形成了“創園第一林”。那時候,土全靠人力背上山,但造林成活率仍達到了80%以上。如今,這些樹已自然繁育出約60公分高的“樹二代”,証明它們真正在此扎根了。2012年,區林科院又在寶瓶山開展了鄉土樹種試種。
第二階段是2015年至2020年的有序推進階段。2016年,拉薩市提出“綠色圍城”,圍繞南、北、西環線周邊的緩山坡地,如黨校后山、色拉寺后山等區域系統推進造林。“工程造林”理念此時被引入,我們開始嚴格把控設計、種植和管護各個環節,徹底告別了過去的“淺坑栽樹”。
第三階段是2021年至今的規模化造林階段。2021年,自治區正式啟動“拉薩南北山綠化工程”,計劃用10年時間造林206萬畝。此階段,工程化、專業化、監理制、驗收制全面落地。我也在退休后被返聘,主要負責技術指導和苗木質量把關。
如今,南山已初步呈現“春有花、夏有蔭、秋有彩、冬有綠”的景觀。昔日的荒漠和沙地被喬、灌、草立體覆蓋,這背后是無數林業人難以想象的艱辛付出。
記者:據說南山立地條件相對較好,北山多是石質陽坡,礫石遍地,甚至曾有群眾質疑“石頭上能長樹?”當時是如何破解這一難題的?
索朗旺堆:我們和施工隊一起摸索出了“打鑽、背土、固根”的方法。用空壓鑽機在石坡上打出深70厘米、寬60厘米的樹坑,每個坑填上兩袋好土。在條件稍好的地方,就種植桃樹等觀賞喬木。
此外,北山作為陽坡,蒸發量大、土壤蓄水差。在指揮部的統籌下,我們配套建設了滴灌、噴灌設施,最終將苗木成活率提升到了85%以上。
記者:我們在北山能看到光核桃、海棠等開花樹種,也有沙棘等灌木,這樣配置是出於什麼考慮?
索朗旺堆:南北山造林定位是“生態景觀兼用林”。在河谷和土層厚的地方,我們種植光核桃、山杏等,春季賞花,秋季觀果看葉,為市民提供近郊游憩空間。山坡主要種植油鬆、樟子鬆、雲杉、沙棘等耐旱樹種。海拔3900米以上,則主要種植醉魚草、絹毛薔薇等適生灌木。
記者:您多次強調“三分種、七分管”,具體“管”什麼,怎麼“管”?
索朗旺堆:工程的一個重要保障,是區林草局成立了專業林業監理公司。每個片區都有林業監理,從苗木質量到挖坑、栽植、澆水,全程嚴格按設計標准把關。同時實行包片責任制,指揮部辦公室組建多個小組進行巡回督導。
生態指標是最好的証明。隨著山體生態修復見效,藏狐、白唇鹿、岩羊等以往不常見的野生動物,也開始頻繁造訪我們的造林區。
記者:老百姓說現在山上能看到鹿、狐狸、岩羊了,您怎麼看這種變化?
索朗旺堆:這是我們最欣慰的事。草木豐茂,動物回歸,是生態系統向好的標志。當然也有“甜蜜的負擔”——前不久,白定溝一次來了9隻馬鹿,把新栽的樟子鬆嫩梢啃了。我們真是又氣又喜,感覺“它們用腳印給南北山投了滿意票”。狐狸、岩羊、環頸雉的到來,說明這裡的食物鏈正在逐步完善。
記者:當前面臨的主要挑戰是什麼?
索朗旺堆:核心問題是如何“讓林子長下去”,確保工程結束后“林子不死、人不散”。我建議,一是專人專管,自治區已批復成立拉薩市、山南市國有林場﹔二是建立逐步退養機制:前5年,每年3-11月每月人工澆水3次﹔第6年起減為2次﹔第8年起1次﹔第10年完全靠自然降水,讓樹木“斷奶”自立。此外,可將“生態護林員”升級為“技術護林員”,對當地農牧民進行修剪、病虫害防治、滴灌維修等技能培訓,其工資由財政和未來旅游收益共同保障,讓百姓與山林形成利益共同體。
記者:如果展望十年后的南北山,您希望它是什麼樣子?
索朗旺堆:“春有花、夏有蔭、秋有彩、冬有綠”只是第一步。我更希望它成為拉薩市民的“生態課堂”和“綠色銀行”——孩子們在這裡認識自然,市民周末來此漫步賞景,農牧民因林下經濟和生態旅游而增收。至於我和老伙伴們,若能坐在寶瓶山的鬆樹下,喝一碗酥油茶,聽山風吹過鬆林,那便是最好的回報。(李梅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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