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熱邊境派出所民警在崩崩拉執勤點巡邏。龍小鳳攝

亞熱的風有多大，駐守在這裡的民警體會最深。

這個清晨，西藏日喀則邊境管理支隊亞熱邊境派出所的民警趙晨打開窗戶。氣溫比前一天明顯降低，冷風打在臉上，他不禁緊了緊領口。

“今天的風得有八級。”趙晨把手伸到窗戶外面。“中午要變天，下午會有雨夾雪。”他自信地預測著天氣。

派出所的老同志都說，熟悉了亞熱的風，也就熟悉了亞熱。亞熱，藏語的意思是“牦牛生活的地方”。雖然名字帶“熱”字，可它一點都不熱。“一年一場風，從春刮到冬。大風三六九，小風天天有。”在這堅守六年的趙晨自創了一首“大風歌”。

亞熱邊境派出所成立於2002年6月，位於西藏自治區日喀則市仲巴縣亞熱鄉，平均海拔5300米，含氧量隻有平原的40%，年平均氣溫零下20℃，狂風夾雜著雪粒刮在臉上像刀割一樣，民警們的手、耳朵、臉一年四季都有凍傷的疤痂。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很難想象這裡冬天的風刮得有多凶悍。飛起來的雪粒和沙塵砸在臉上，讓人睜不開眼睛，甚至連呼吸都變得很困難。蒙磊剛來所裡的時候很不適應，因為在這樣大風天氣裡，就連走路這樣的小事都要從頭學起。

亞熱邊境派出所民警雪中巡邏。日喀則邊境管理支隊提供

民警蒙磊清晰記得，2020年10月1日，是他到達亞熱邊境派出所的第一天。乘車前往所裡，剛下車，咆哮的風便將蒙磊的帽子刮飛了。

從小家庭條件不錯的蒙磊初到所裡就收到一個“特殊的見面禮”，他的心一下涼了半截。

半年多后，蒙磊漸漸適應了風裡的日子——執勤時迎著風，“著涼鬧了幾次肚子”后，他學會了用面罩封住口鼻﹔巡邏時頂著風，就近找個小山溝，等風小了再繼續巡邏。

在所裡一年多，蒙磊發現亞熱的晴天，極美——天空好像洗過一樣，陽光澄淨可愛。“風和日麗的日子，遇上便覺得特別美好。”

許多次走過艱險，如今已是老同志的蒙磊對“祖國在我心中”這幾個字，有了更為深刻的理解：“在無人之境、險峻之處，忠誠是一串串的腳印，是戍邊人一次次的凝望。”

亞熱邊境派出所民警救助被困車輛。日喀則邊境管理支隊提供

提起風，被稱為“亞熱野牦牛”的民警桑杰次仁能一口氣說上大半天，他留下太多的“追風記憶”。順風、逆風，上山、下山……和同事們一起戰風斗雪的故事。

一面在風中搏擊的五星紅旗，刮不了幾個小時，旗幟就被狂風撕爛。就連鋼管做的旗杆，都被大風刮斷了好幾根。

肆虐的寒風中，民警們像一座座堅不可摧的流動界碑，手拉著手，在齊膝深的積雪中亦步亦趨、頂風前行，再次踏上了巡邏路……

“看到界碑，你就會懂得我們為什麼在這裡。”桑杰次仁鼓勵著第一次攀登險峰的戰友。山頂的雪伸至膝蓋，孫家輝的袖口、帽檐結滿冰霜。

這個河南小伙，2012年12月入伍來到原武警雲南邊防總隊紅河邊防支隊一線邊防派出所服役，2018年部隊改制時，孫家輝主動向組織提交申請，自願到西藏邊境一線工作，最終來到亞熱邊境派出所。

“隻有走上邊境線，才能讀懂戍邊人。”桑杰次仁的話，給了孫家輝勇氣。走過一個風口，眼前是一段陡峭的斜坡，孫家輝拖著沉重的身子，跟隨隊伍向上攀爬。

每攀登一步都在挑戰自我，胖胖的小伙大口喘氣，仿佛聽到雙腿關節發出的“咔咔”聲。他的肺部像拉著風箱，胸口伴隨持續的灼痛感。這一次，他理解了那句“堅守青春的不平凡”。

在桑杰次仁眼裡，這是青春必經的歷練，“經歷幾次險途，意志就會磨礪得像山石一般”。

“我們用望遠鏡可以觀察邊情。”桑杰次仁一邊走，一邊向孫家輝介紹。

透過望眼鏡，民警注視的並非隻有風景。站在邊境線上眺望遠方，孫家輝懂得了戍邊人的職責與使命。

他突然想起在電影《我和我的父輩》中看到的那首詩：“燃料，是點燃自己，照亮別人的東西。火箭，是為了夢想，拋棄自己的東西。”他想，無論在哪裡，無論做什麼，他都願意成為一份“好的燃料”。

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一群民警執勤、巡邏、潛伏。一條條巡邏路一遍遍地走，一個個山頭翻了一次又一次，戍邊人的堅守亙古不變。

“我們的青春屬於風。”他們相信，吹過亞熱的風，人生中的大風大浪，都能扛過去。（鮮敢 母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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